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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唠 怂 懒癌 修改狂魔

【暗表】Belief(SOMAparo)

最初是为了一句话——送死者回归死亡要多大的勇气,aibo能做到。

设定了中篇 一不小心就变成了万字长文了【呕血 然后我就怂了 但是要改成长篇我也怂><

推荐BGM Egoist - All Alone With You

SOMAparo 私设多 主要借用了世界观 解谜向 

下面是游戏基础设定:

22世纪一颗彗星撞上了地球,地表全毁。人类在太平洋海底建立了几个基地作为最后生存据点。同时进行方舟计划,使用脑部扫描技术,将一部分人类作为电子副本保存下来,额外构建一个虚拟世界送往太空,依靠太阳能持续生存下去。

非常有深度的恐怖游戏 强烈安利x 

本文没有特别恐怖情节 可以安心阅读x

以上都没有问题就请便w



 




游戏从黑暗中醒来,失去意识残留的阵痛还停留在大脑之中,在视网膜上投射成一片片的阴影。


等到头脑恢复一些清明的时候,他试着四下里走走,幽静的小径两侧是蓊郁的树木,高低错落像是经过严密的测量与计算,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真实美感。阳光透过树荫落在皮肤上,也是正好的温度,温暖地熨帖着,给人以最舒适的体验,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游戏歪了歪头,对自己在散步的时候出现的异常感到不解,但是痛感的余波使他无法思考,于是他最终决定回家,并且过几天预约医生好好做一下检查。


“武藤先生?”医生翻了翻电子诊断表,低着头问。“是。”游戏安静地坐在一边,这个冰冷没有人气的医院是如此苍白虚无,仿佛一切都会随时剥落下来,碎成一堆齑粉,这种异样感沉闷地压着他的胸口,让他像是离开了水的鱼突然张着嘴,反复深呼吸到胸腔都痛起来。


“什么时候出现这种症状的?频率呢?”医生在电子屏幕上划了几下,调出了一个页面,把平板扣起来。


“一个星期以前,刚开始是晚上睡觉陷入无意识,然后白天也偶尔会出现,我以为是工作太累了没有,只是最近越来越频繁了,前几天出门的时候突然晕厥了,才感觉不太对劲,想到找医生看一下。”


“有症状就应该早些来,年轻人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啊,先去做个全身检查吧。”


“是,知道了。”


游戏在那一堆医疗器械里穿行的时候,得到了最糟糕的体验,所有的机器都长了一双窥探的眼睛,冲着他吐出冰冷的信子,将他团团包围,在他身上留下黏腻而痛楚的痕迹。他忍着剧烈的呕吐感,放任自己陷入无意识的迷茫之中。


【仿佛沉入深海,连串的气泡升腾起来,安稳地不可思议。】


“武藤先生,好了。”游戏被医生的声音所唤醒,那些气泡接连在意识里爆炸,最终消失无痕。游戏扶着额头,恶心感再次涌了上来。


好消息,这次有了画面,他这样想着。


“武藤先生你的身体数据并没有什么异常……等等,你是说刚刚又发生了一次?”医生的表情看上去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变化,连语气也是平淡无奇,扭曲地表达了一种微妙的惊讶。他翻开了扣着的平板,“武藤先生,我觉得你有必要考虑是不是精神上的问题。”游戏摇了摇头,解释表示自己的精神状况一直很正常。


“这样吧,武藤先生你先填一下这张问卷,我希望你以后定期来做检查,好吗?”平板被递到眼前。游戏叹了口气,但是无法拒绝医嘱,只好接过了。刚刚勾选了两题,他皱起眉头,露出奇怪的神情:“医生,这份问卷我已经做过了,我记得这是定居调查吧。”


“是,武藤先生,我想你还是听医生的比较好,做好这份问卷,然后记得按时复诊。”医生那对如同镶死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眼球闪着奇异的金属光泽,冰凉骇人,仿佛随着转动还在咔咔作响,瞬间与这间可怕的医院融合成一体。


“好吧。”


游戏从医院出来,时候还很早,他疲累地揉着眉心,却仿佛能听到自己肌肉骨骼放松下来的声音,他轻快地迈开脚步,压抑散去,熟悉的街景让他心情愉快,在这份明快中,他慢慢加快了步伐,终于刚刚踏进家门的时候,电话的铃声如约响起。游戏快速地甩掉鞋子,一个箭步跨到座机旁,第一声铃声的余音还流连在空气中的时候,听筒已经被抓在了手中:“下午好,另一个我。”


“下午好,伙伴。”


是亚图姆每周的例行电话。与亚图姆是如何相识在游戏的记忆里已经成了一个谜,他一点也想不起来,但是他清楚地记得对亚图姆的亲密感,除却容貌相似的因素,更多是灵魂上的呼唤,即便游戏到了这个城市就再也没见过他,也能感觉到这种遥遥的呼应——他也在这里。


“今天也很准时呢。”游戏握着听筒靠上了身后的矮柜,语调上扬。


“伙伴不也是。”对面带了些暖热的笑意通过信号传达过来,连那些带着颗粒的沙哑也听得清清楚楚。


杂物被随手推到一边,游戏索性跳上矮柜,开始讲述自己这周遇到的一些事。但是不管出于何种目的,晕厥和检查,并没有被提及。


电话那头的人认认真真地听着,偶尔插上一两句话,时机抓得很巧妙,对于每一件事都能做出相当的反应,而且不会带来因打断而产生的不适感。


“我都说了这么多,另一个我也说说自己的事?”


柜角的药盒摇摇欲坠终于落地,发出了“哒”的一声轻响,电话那头并没有回应,长长的沉默交缠着电流的滋滋声,变得不清晰起来。


“另一个我,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呢?”


有些赌气的意味。伴随着电流声愈来愈大,通讯岌岌可危,仿佛随时都会结束。游戏停止晃动,扯了扯电话线,伸手摸向主机。


“很快,很快就能见面了,不要担心,我一直都在的。”音质突然好了起来,包含真挚和承诺的话语传递过来,让游戏停下了动作。


“你上回,上上回还有上上上回也是这么说的,另一个我你到底在做些什么?”游戏跳下了矮柜,脸色沉下来。对面又传来了沙沙的声响,他叹了口气,这意味着亚图姆又打算逃避问题的信号,他可能要选择挂电话了。


果不其然,那头就传来了“伙伴,我有些事,今天就说到这里?总之你不要担心,我不会做危险的事。”这样的话语,游戏决定不让他再逃脱:“我不同意,另一个我为什么总是不愿意告诉我呢,你明明知道……”


我希望能帮助你。


他没来得及说完这句话,浓稠的黑暗包裹了他,让他再次陷入了无知觉的世界。徒留听筒那头的亚图姆发出急迫的呼喊。


“伙伴——!”


【轻巧的手提箱被包裹在重重保护之中,被自己紧紧抱在怀里,头部剧烈地疼痛着,视线无法聚焦,重影在反复晃动,判断力的降低导致脚步也踉跄起来。伤口虽然已经做了处理,但是压迫内脏造成的伤害,让他喉间都是腥甜的气息,呼吸之间,血的气味弥漫在潜水头盔的密闭空间里,让他作呕,所幸呼吸系统运作良好,污浊的气息很快就被抽出,换成新鲜的空气。


陷入头晕目眩的他并不知道那些潜在的危险正在靠近,他只知道更加小心地护住怀中的箱子,因为——


“伙伴/游戏,小心!!!”


熟悉的呼喊伴随着大量涌起的气泡冲撞过来……


——这是人类最后的希望。】


游戏是在床上醒来的。他惊异地坐起来,发现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屋子里只床头开了一盏暖黄小灯,洒下温和细腻的光,床头柜上放着药盒和一杯还在微微冒着白烟的温水。


随即铃声响起,电话被接通,亚图姆那令人安定的声音响起来:“伙伴,好些了吗?”游戏狐疑皱起眉:“另一个我?是你吗?”良久他才听到对面应了一声“是”。


几乎无数个问题瞬间涌上心头,将他原本就迷糊的头脑搅成一片,像当头浇了一锅粘稠的热浆糊。紧接着他听见那头带着急切的声音:“伙伴,你还好吗?为什么……不说话?”亚图姆沉默地停顿,试探着问,“为什么不问我?”


游戏疲惫地微笑了一下,想到亚图姆在电话那头看不见,他特意调整了声音,音色调到平日的温柔和饱满:“我相信另一个我,我们一定会见面的对吗?”


“啊,一定。”这次很快传来了回应。


随后游戏才和亚图姆解释自己没事了,只是有些累,现在需要休息,在对方的千叮咛万嘱咐下挂掉电话。游戏伸手关掉了灯,翻身用被子将自己团团裹住,身处黑暗让他觉得如此安心,呼吸和表情都是自由的,他终于真切感觉到自己的生活发生了某些重大的变化,或者根本就是早已潜伏的东西开始蠢蠢欲动,尤其是那些逼迫过来的可怕的眼睛,无时不刻盯着他一举一动的眼睛。


——他会靠自己查出真相。


 


但是一切到了实施的时候,那些熊熊燃起的壮志火苗又会萎顿下去——他无从下手。无由来的捕风捉影并不能帮到他多少,思考无果,除了头痛一无所得,斟酌再三,他拨了亚图姆的电话,忙音横亘在空气之中,终于逼着他愤愤地甩下了听筒。


无头苍蝇一般地转了几天,到了游戏复诊的日子,不出所料,医生再次提供了那份问卷,甚至直白地跳过了身体检查的程序。“真的被当作精神问题了”游戏心里抱怨着,下意识地随手勾选了答案。医生进行录入时,他低头想心事,猛一抬头,就发现医生可怖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他赶紧眨了眨眼,一切又像是从未发生过。冷汗从背上沁出,室内只剩下仪器运作的隆隆声,直到沉默被录入完毕的提示音打破。


“武藤先生,确实是精神上的问题,虽然还很轻微,希望您能注意,请离开吧,下回见。”强硬而不容分说,医生似乎连医药指导都不打算给出,直接请他离开。


游戏虽然巴不得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但是也直觉感受到里面的不自然之处,嘴上答应着,视线草草扫过医生的电脑屏幕,除却上边显示的三次数据的对比,角落里还有个带数值的条状图形,此时显示着一种令人抑郁的黄绿色。在被发觉前挪开视线,游戏飞快地走了出去。


【他们处在深处漆黑的金属建筑内,冰冷而无生气,低矮的天花板压抑地悬在头顶,空间逼仄,曲折的走廊过道四通八达,通向未知的恐惧,唯一的好处是干爽。“你不知道危险么?”绷带被亚图姆狠狠抽紧,被责问的游戏一声痛嚎,眼睛里都涌出了疼痛带来的生理性泪水。“顶着人类的身体还这么乱来。”亚图姆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叹了口气。


“这不是没事嘛,另一个我,不要太担心啦。”游戏眨了眨眼把眼泪憋回去,给了一个撒娇式的微笑。


“伙伴,你还是不打算做备份吗?”亚图姆不为所动,反而开启了更严肃的话题,他看起来并不是第一次询问,却仍是带着终于说出来的如释重负。


“另一个我,其实你不用陪我……你是队伍的领袖……我这样就很好。”游戏低下头拉扯着手套,想要避开这个话题。


“根本不是因为这个!这实在是太危险了,你应该知道,我们的伤亡在增加,随时都有可能丧命,随时!”艳红的瞳孔收缩,环状的虹膜因扩张而凸显出密集的针状炸裂,他看起来非常生气,却压抑着不爆发。


“另一个我,我会再想想的。”游戏做了个深呼吸,“至少现在,我没法决定,你也知道自从意识备份和方舟计划的出现,多少人就这样死去了!WAU的叛变难道不是……”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意识备份出现和恶劣的环境,人类的自杀事件层出不绝,于是WAU开始把人类改造机械半机械强制生存,之后凝胶泄露带来了物种的变异,成为所有人的噩梦,他们每天都在疲于奔命,作为仅存的人类,为了完成方舟计划。几乎没有人愿意在宝贵的休息时间再去回想那些充满粘稠凝胶和恶心肉块的地狱场景,这是禁语。


“亚图姆,请来一下?”远远有队员叫他,亚图姆叹了口气,越过游戏的时候用力按了按他的肩膀,游戏抬头给了一个笑容,方才含过眼泪的眼睛还显得有些湿漉漉,蒙了一层,情绪也模糊难辨。


“对不起,另一个我,我还是太懦弱了,我已经开始动摇了。”游戏感觉泪意渐浓,水滴沉重地坠在眼角,将落未落。


但是至少,现在我还是你独一无二的伙伴。


他还是没有说出来。】


游戏冷汗淋漓地醒来,梦里的感情太过真实,那些湿热的液体终于失去了控制,缓缓滑落下来,他转头看了看床头,上回一样的配置,他伸出手握住了那杯温度恰好的热水,贴住了脸颊,妄图用热量使那些泪痕蒸发,却只是在杯壁上留下了破碎的水渍。


那是炙热又冷酷的亚图姆从未改变的,给予自己的恒温。


游戏终于在看不到前路的黑暗夜里泣不成声。



 

游戏找到了方法,越来越频繁的梦境就是突破口,强烈的真实感让他挣扎在压抑的边缘,每次醒来只有用反复的深呼吸,才能把口鼻中满溢的锈蚀腐烂的气息交换出去,眨眼的瞬间还看到血腥和腐烂块结的肉体,他常常在路上失神,鳞次栉比的灰黑色建筑物在他周围盘旋,变为钢铁的围城,挂着腐蚀的锈水,落到他身上,又是粘稠的无色透明胶体,扼住他的呼吸,迎面步履蹒跚而来粗制滥造的异形,无脑地从他身边经过。丑陋的形貌与他近在咫尺。


反复在几近缺氧的溺毙中挣扎着惊醒,然后装作如无其事地走开。


绝望已经攀援到了现实,却让他感到了活着,生存从来都是与死亡作着无休止的对照。他彻底抛开了依赖亚图姆的念头,没有负担只因知道亚图姆必然在注视着他。


自此复诊时,他遵照本心做出的答案变动越来越大,那个黄绿的色块很快变成黄色又过渡到橘色,色彩愈发鲜艳,相应的,医生对他的态度充满了焦虑和暴躁,终于试图给出一些处方和药剂,回头就被游戏丢进了垃圾桶。


进行着这一切的游戏,梦境愈来愈长,阴森而沉重,死亡和恐怖如影随形,他却在里面越走越远,越走越宽广。与此同时,他的现实生活空间越来越逼仄,他能走到的范围,接触的人和事物越来越少,也不知道是他与世界脱节,还是世界正在遗弃他。


【“对不起,游戏……我受不了了……这个世界让我绝望。”


散落的人群,延伸的血迹。


“没有她,我什么都不需要了……”


尚有余温的尸体。


“我知道方舟里有我们的备份……游戏……发射它……让我们在那里见面,拜托了……!”


亚光的铁盒。


“这样的肉体的意义在哪里呢……”


被折断或被啃噬的肢体。


“如果有备份,意义在哪里呢!”


裸露的线路晶体。


“我害怕啊……那里面有一个我……它是我?!”


人类[?]的视线。


“它们走了……我们却要留下……我们留在这个全是怪物的破基地里……或者让那个破AI把我们做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吗!”


混合的血与锈。


“我不要。”


游戏被面目模糊的友人的话语惊呆了。他已经陷入了疯狂的状态,拥抱着一具尸体,不停留着眼泪地冲他们嘶吼,那是他们一次突围行动,死神的巨镰再次无情地收割走了一簇生命,友人最重要的人也在其中,加之连日亡命的重压终于将他逼至崩溃。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瞬间,枪声已经响起,皮肤被火舌灼伤的气味伴随火药的味道化成了枪口的一缕白烟迅速弥散,血液甚至还没来得喷溅。


世界陷入了空白,游戏的感官失去了所有作用,死亡离他很近,却从未如此恶质,那具一动不动,即将变得僵冷的尸体,在几分钟前还呼唤过他的名字,对他发出请求,而他并没有回应。死者睁大的眼睛看的是他的方向,牙齿打着战冲他咯吱作响,甚至对他伸出了迅速浮起尸斑开始干枯老化的手。


他几乎就要被死亡的藤蔓卷进去了,手臂却从背后拧住,有人大声在他耳边说:“伙伴!不是你的错!”失焦的视线没有落点,身体里的血液又开始流动起来,脚步却仍定格在原地,身体被大力地扭转。


“武藤游戏!”


怒喝当头一击将他打醒,精神一松弛,身体就软得不像话。残余的队伍已经开始撤退,枪声经过金属空洞的无限放大,无可避免的惊动了怪物,不离开,又会是一场恶战。


亚图姆从来不这样叫他,可见他这次确实是生气了,游戏被拉着跌跌撞撞向前狂奔,混乱的思维闪过千万幅画面,纷乱地排列组合。


终于定格清晰。


当他们停下来的时候,除却极力奔跑后的生理反映,游戏的状态异常正常,似乎全然忘记了刚才的失态,他低头向亚图姆道歉,过于诚恳的态度让他一口气憋在胸口,无处可发。这也让他敏锐地嗅出了一些改变,游戏看起来正在沉默地在为死去的友人哀悼,眼睛里却有种坚硬的东西在闪闪发亮,同时温和浅淡的气质正在将坚硬的内核渐渐包裹起来。】


漆黑的幕布已经开始拉起,梦境即将中断,虚像开始消散,背景先淡去,接着是亚图姆,逐渐散逸成碎片,游戏虽然有知觉,却无法阻止,直到对上那双即将消散的红瞳,作为若有所悟的引线,电光一闪之间,场景开始飞速旋转着复原,看起来有必然联系的下一个梦境开始了……


【“发射吧!”一名队员的声音兴奋地响起,终于到达完成夙愿的时刻,游戏把装着方舟的箱子搁置在发射区,看了一眼亚图姆,对方向他点点头。


他还没发现,真是万幸。


于是在所有人都没有防备的瞬间,游戏举枪对准了方舟。


“游戏/伙伴!”完全不曾预料到平日里不起眼的游戏会在这时发难,有人跃跃欲试想上前,却碍于方舟的安全被拦了下来,但是所有的枪口也对准了游戏。


亚图姆走出来,示意所有人都不准开枪:“伙伴,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他第一次纯粹地作为一个领袖的样子出现他面前,眯起眼眸,语气威严,辐射着“王”的气场。


标志性的微笑扬起,“我当然知道。”游戏拨动了保险栓,细微的一点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带来了令人心悸的效果,“我不想毁灭方舟,我只是希望大家能好好想想,在发射它之前,想想是否……”


“这是人类最后的希望。”有人发出了尖叫,握枪的手在颤抖,场面混乱起来。


“我知道,但是……”


子弹击发的声音响起,亚图姆回头大喊:“统统不许开枪!”可是已经来不及,随着第一枪,又有几枪放出,也不知是哪一发子弹,击中了游戏,让他连话也来不及说完,摇摇欲坠终于落了下去。


……】


信号被生生掐断,图像转为雪花屏,黑白色的噪点交错闪动,滋滋作响。游戏很快就醒过来,但是被击穿的胸膛真实地隐隐作痛。他捂着中弹的位置,喃喃自语:“那是真实的。”


没有比死亡更真实的东西了。


他大概摸透了这个世界——方舟的世界。


手指虚无地划动着,挪动到正确的数字按下,真心亦或是假意,游戏提起电话,游戏一般缓缓拨出那串数字,本来并不抱有希望,却意外地接通了。对面才低沉的应了一声,游戏就抢先开口:“另一个我,从很久以前,我一直都想问,人到底是什么呢?到底是以何种形式存在的呢?”每一个字他都咬得很清楚,又缓慢又坚定,然后听见了那头屏住呼吸的声音,心里的无力涌上来,他贴着听筒笑了一下:“见面吧,另一个我。”


通讯被切断。




第二天游戏主动去了医院,要求检查。医生对他的来到表现出少有的惊疑不定,表现混乱的数据从眼睛里划过,期期艾艾了一阵还是按照平时的程序进行,游戏没有多余的行动,几乎是飞快地完成了问卷,知道真相的迫切需求占领了他的思维,即使连自身的安危都要作为要挟的赌注。


如愿地看到思维数据进入了红色的警戒区,如他所设想,这是个危害预警检测。医生当即就对他表现出了攻击性,身体从座位上弹起,带着骇人的表情冲向他。面对医生的攻击,游戏只是置之一笑,然后轻轻喊道:“另一个我,抱歉。”向后退开了一些,几乎是瞬间,医生就定格在他的面前,产生了图像扭曲。


“伙伴,跑起来,快回家去。”半空里传来了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这声音中藏了一些无奈和急迫,仿佛预示着事件即将急转直下。


他依言跑起来,避开那些还没有触碰到他就被冻结的医疗器械手臂,冲出医院的大门,门外正常的世界已经消失了,突兀地竖立着两座看不到顶的漆黑高墙,锋利的切割面,却没有一丝反光,中间留出了一条透出光亮的小路,不用说,那是亚图姆为他准备的。游戏飞奔起来,朝着光的方向,几乎是扑进了家门,冲力使他不得不在地上翻滚了一圈,门则迅速在身后关闭,并且消失。


游戏半蹲扶着膝盖喘息着,抬头四处看了看,叫道:“出来吧,另一个我,我知道你在。”


空气闪动了一下,亚图姆的身影渐渐浮现在游戏的正前方,一如既往抱着双臂一脸无奈地样子:“伙伴。”带着一些微微的叹息,尾音沉沉地坠落下去。


房间里只有壁角一盏灯,晦暗不明地只映亮了方寸之地,游戏只站在黑暗之中,直起身子冲他伸出了手,做出嘴角扬起的动作,却说着森冷的现实,:“另一个我,告诉我真相吧。我死后……的真相。”


“你没有死,你就好好地活在这里!”亚图姆蹙起了双眉,眉心拧成一团,显然这种说法并不让他愉快。


“我看到了现实了,我全部都看到了,在这里……”他伸手比了比,“被子弹贯穿的感觉还残留着,另一个我,你没法否认。”游戏睁大双眼,像是在回忆自己所有的梦境,不,应该说是所有的现实,以至于脸上也出现了凝重而严肃的神情。


他在说,告诉我。


亚图姆无言伸出手,点了点游戏的指尖,此时再说什么都显得多余,他瞳孔中的火焰在颤抖的光影中也簌簌,极力地掩饰着自己因为回想而产生的动摇。


游戏并没有任何感觉,但是随即沙沙的像是接触不良的音效响起,剧目终于到了尾声,最后一场的大幕拉开,昔日的王者粉墨登场,带着尚未被时间腐蚀的剧本,唱一出独角戏。


【亚图姆回身一脚踹到那个首先开枪的队员,踩住他的胸口,从腰间抽出枪,毫不留情地冲着头部射击,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不过几秒的功夫,大口径枪支的近距离射击,威力巨大的弹药瞬间将那人的脸部爆烂,破碎的皮肉飞溅起来,周围的人都恐惧地后退了一步。他却浑然不在意,后坐力带来的麻木状态反而让他觉得舒适,抬手又对天鸣了一枪:“我说了不许开枪,违反命令的,就是这个下场,我们不需要没有纪律的人。”说完随手扔下枪,三步两步跳上了传送区。


游戏的胸口中弹,虽然没有射中心脏,却也相去不远,这时候已经大量出血,亚图姆脱了外套盖在正在打冷战的他身上,然后开始为他做应急处理,手掌却被握住,他不耐烦地说道:“伙伴,别闹。”仍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游戏却小声地抽泣起来,令他有些慌张,游戏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了,明显意识已经不清,只知道口里喃喃地重复着:“疼,另一个我,好疼……另一个我,你在哪……”他这样哭闹,让亚图姆没法放开他的手,只好也一遍遍地回答:“伙伴,我在呢,你让我先治好你好不好?”


“抱。”极轻微的一个字,羽毛般落到心尖,让他不禁浑身颤抖。亚图姆再也顾不上什么,搂着游戏的肩膀,让他枕着膝头,俯下身去。


“谢谢你……另一个我……我现在还是你独一无二的伙伴吗……对不起……你一定很失望吧……”游戏断断续续地在他耳边说出那些字句,又想要哭,却连抽噎的力气都没有。“不许哭,如果是我,是不会在别人面前哭的,你从来都是唯一的武藤游戏,我唯一的伙伴。”亚图姆贴紧了游戏的脸庞,感到那抓住他的力气在一点点松懈,紧接着游戏停止了呼吸。


没有眼泪,没有悲痛,也没有迟疑,亚图姆取出意识复制仪,“伙伴,我不会让你死的,该死的人不该是你。”他知道在脑死亡之前一切都来得及。


复制成功的一瞬间,他甚至露出了笑意:“伙伴你看,你也在帮助我。”


亚图姆理了理游戏的头发,白皙的脸颊、金色的发丝染上了血的艳红,他使劲擦了擦,很快就感到烦躁。紧接着他站起来。带着他灼热的王者气质,却表达了最为冷淡的情绪,对着所有怀着敬畏看着他一举一动的人们说道:“你们杀死了一个方舟的程序员,就该付出代价,我要把他的意识备份也加入方舟。”


行动果断,条理清晰,目的明确,全然的冷静,所有的情绪都沉到底,只剩理智在运转。他只是一件件在做自己要做的事罢了,犹带着一只麻木的手,连心也一并麻木了。


“可是他是反叛者!”有大胆的人反驳。换来了他们的王冰冷的凝视。


“我是你们唯一的技术人员了,没有我,没有人能活着。”几乎没有任何语气的开口,却让一瞬间气氛凝重起来。


“我们同意将他放入方舟,但是必须通过技术处理,我们要确保他没有反叛的思维。”终于,一位老资格队员站出来传达了讨论的结果。


“成交。”亚图姆回身抱起了游戏的尸体,从高处跳下来,走向人们,人群自觉地为他让开一条道路,他从中穿过。


那靛蓝的经历了无数次战斗的外套做成了裹尸布,破裂的衣角悠悠扬起,成了人们眼中的最后定格画面。】


“我没有和他们再交流过,他们派了人来监视我的工作,不过所有人都死在和WAU的混战中了,没有人生还,我也不知道方舟是如何发射的。”亚图姆只能回忆到记忆的尽头,眼神含混,也像是进入了梦境之中。


“我居然这么会撒娇?”游戏歪着头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重点不对吧。”本来沉闷的氛围被打破,亚图姆几乎是哭笑不得。


“不过幸好传达了,我想说的话。”游戏想要碰一碰亚图姆的手,却被对方警觉地躲开了,并且尴尬地把话题引向了别处:“我对你进行了记忆的处理……”


“别说,让我猜猜,看看我想得对不对。”游戏显得非常有兴致,“我这几天想了很多。你为了保留你自己?如果基地里的记忆不能携带,那就只能隐藏它,我想我们一定是进入基地后认识的吧,之前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回忆,所以你在我的记忆里才会一直都是一个没有事件的形象,明明知道与我接触有记忆复苏的可能,但是没有忍住对吗?”


“伙伴……”亚图姆欲言又止。


“我猜的不对吗?”


“我不想骗你。”


“我知道,我没有责怪你,但是我想知道,另一个我,你还隐瞒了我什么?”游戏摆摆手,晶紫色的瞳仁镜面般反映着对方,无物无处可藏。


“另一个我,关于你自己的。”


亚图姆低头微笑了一下:“还是瞒不过伙伴。”


“另一个我像是方舟的掌控者一样,这么高调,不发现也难啊。”


“我只是把我的意识编进了方舟而已,虽然说不上掌控者,但是做点小动作还是可以的,非要说的话,我现在大概是方舟系统的病毒吧。”亚图姆说着惊心动魄的话,却挂着满不在乎的笑容。


“另一个我!”


“我已经连意识体都算不上了,现在的我也不过是数据的投影,伙伴你可以试着触碰我看看?”亚图姆坦然地伸出手,掌心向上,手指微微弯起,是个邀请的姿势。


游戏不相信地去捉他的手,却生生地穿透了过去,他大概意识到了刚才毫无感觉和亚图姆躲避的原因,本来的惊疑不快全然成为此刻痛苦的佐料。他并不认为这与自己毫无关系,他还没有天真幼稚到能将这一切归为心安理得,如若真的那样,也是对亚图姆的一种侮辱。


密集的痛苦自责占据了所有,撕扯着掌控语言文字的所有器官组织,嘴唇反复开合却无法吐露一个词,只是徒然地狠狠攥住那一片虚拟影像。突如其来的一阵飓风掀开了消失的门扉,亚图姆几乎是瞬间就挡在了前面,将他密密实实遮挡起来。


“伙伴,你走吧。我知道,我的伙伴是个坚强又执着的人,我会来见你,你会想起来,这一天迟早会来的,我曾经自私地希望你永远不要想起,却也愿意把所有的记忆还给你。”亚图姆面对前方,抬起手掌筑起防御,虔诚得像是述说着誓言。


游戏此时恍然发觉,这场戏还没有落幕,亚图姆正盛装出演,他还沉浸在在自己的独角戏之中。


“我相信这一切归于命运,”亚图姆低头微笑,嘴唇轻碰,“方舟上从没有反叛。”随即扬起自信的眼眸,“但是我也预言,今天命运会改变。”


“可是另一个我你怎么办!”游戏想抓住他,却忘记了触碰的隔绝,徒然地扑了个空,只能无措地看着他。“我可是病毒啊,最简单的方式,黑了它。”亚图姆背对着他伸出另一只手臂,做了个竖起拇指的动作——那是他惯用的胜利与鼓励的手势,在战场上无数次出现,每次亚图姆都会回头给他一个沉稳可靠的回眸,但是这次,他没有再回头。


游戏望着他的背影,飓风已经迫近,卷起翻飞的发丝拍打着他的脸颊,柔软也变得锐利,像是讽刺的耳光,痛感让他清醒,游戏缓缓闭上了眼睛。


“武藤游戏!走!”注意到了毫无动静反而闭起眼睛的游戏,亚图姆大声地吼了出来。


“亚图姆!”游戏睁开眼睛,反过来恶狠狠地叫了他的名字。换来了片刻的寂静。游戏仰着头,迎上了对方艳红的眼眸:“另一个我,对不起!”他穿过亚图姆,纵身一头扎进了飓风之中,风暴得到了它需要的猎物,瞬间涨满了狂潮。


“伙伴——!”


游戏并没有感受到想象中消失的痛苦,没有身体的撕裂和磋磨,也没有灵魂的粉碎和流散,他不禁暗暗嘲笑自己,本来就只是意识体的存在,却还想着虚无的正常死亡,曾一度握到手中,一度亲身体验的死亡,本来就不该奢望再次得到。


风声安静下来的时候他试图睁开眼睛,周围的风很安静,快速却规律地旋转着,不越过界限一步,看来他们正处于风眼的位置,而亚图姆显然处于隐忍未发的状态,艳红的眼眸流着火,像淌血的伤口,扬着下颚,咬紧了牙关。


“伙伴,你为什么……”


“另一个我?还记得我问过你的问题吗?”游戏眨了眨眼睛,背起了手。


“对不起,伙伴,我给不了你答案。”伤口闭合,再次撕裂,亚图姆挑了挑嘴角,但是没法如常微笑,“我现在已经不是人类了啊。”


“我知道,但是另一个我,”游戏的声音平静又清爽,“我也已经死了啊。”


“胡说,你没有!”声音还是平稳的,咬得死紧,做着有头无尾的辩驳。


“另一个我,你看,这个世界都在删除我。”游戏突然举起了变形而扭曲着留下残影的手,他伸手握住了,这回是真真切切地握住了亚图姆的手,指尖划过对方的皮肤,手掌紧贴,手指交缠,将那一点温度传达过去。


既而他捧住亚图姆的脸,瞳孔相对,交缠摩擦出滚烫的热度:“另一个我……”


“明日和昨日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而今日,全部是虚幻。”


“我已经接受死去了,而且这也是我现在唯一能坚信的。”


“伙伴,我不能轻易让你死去,我不允许,我做不到!”亚图姆挣脱了他,接着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握住了失而复得的宝物,在这个连触碰都像是死亡的施舍的时刻。


“亚图姆!”从胸腔里发出的轰鸣,夹杂着悲哀与愤怒,游戏挥起手掌,握成拳,带着落下来的风声,停顿在额前,伸出一只手指,敲出了清脆的一声响,亚图姆仰望着他,凝固着惊讶的表情。


“醒来吧,另一个我。”


游戏伸手抚摸了受了他一记弹额头的地方,把自己的额头也贴上去,哽咽着:“另一个我,我已经无法前进了。”眼泪沾湿了对方的脸颊,他的面目也在隐约之中朦胧了。


“我和你也是。”


“我不该回到这个世上来。”


“死者不该苏生。”


“我很痛苦。”


“伙伴。”亚图姆像是脱了力垂下头去,却再没有反驳的言语。


游戏退开了一些,想擦去脸上的泪痕,刚抬起手,又笑了笑放下。


一切都不必要了,一切都是虚幻,一切都陷入了难堪的沉默之中。


“如果留在这里,就那也去不了了,对吧?”拨开无言的黑幕,亚图姆抬起头,唇角弯起一个弧度,十分勉强而缓慢地蔓延,最终定格。


“另一个我。”游戏已经知道他的决定了。


“我都做了什么啊。”亚图姆轻飘飘地吐出一口气,看着自己的手掌,“但我不承认那是错的,至少不是全部。”


“伙伴,我,不,亚图姆对你的感情,不是虚幻的,即使换算成了数据和符号,也是真实的,这正是我存在于此的理由。”他对着游戏伸出了手,“即使这双手犯下了可能对你来说无法饶恕的罪孽,能请你再一次握住它吗?”


游戏摇摇头,对方的神色像是迅速熄灭的灯,希望被关进黑暗的匣中。但是他紧接着说:“在握住它之前,我需要纠正你,你说的没错,并非所有全然无意义,所以你就是亚图姆,你站在这里,就是。”


“对不起,我忘记了你。”


游戏摸到亚图姆冰冷的指尖,酝酿起微热,竟然让他感到温暖,随即他们握紧了彼此。


狂风席卷了空间,两人却处在风眼之中岿然不动。


“其实我没有想得到答案。”


“恩。”


“如果有罪孽的话,那就一起背负吧。”


“好。”


“不会有比这更糟糕的,但是也不会更好了。”


“是的。”


风呼啸着吞没了一切。世界恢复到一片纯白,很快出现新的鲜妍的花朵,茂密有致的树木。


又是晴朗的一天,天气都好得像是调试过。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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